冷战冰冻了我们的婚姻
■讲述:大斌 撰写:杨莹
爱上一个好姑娘
我和美晴是经人介绍认识的。那时我刚参加工作,单位里一个同事觉得我稳重,就把他亲戚家的一个姑娘介绍给我。姑娘名叫美晴,这名字听起来美丽而阳光,还没见到人,我就先有了一分心动。
第一次见面,美晴给我的印象很好。她漂亮大方,笑起来灿烂得如同明媚的阳光,真是人如其名,是我喜欢的类型。美晴对我的印象也不错,介绍人走后,我们还单独去看了一场电影。走出电影院时,我大胆地拉起了她的手,她没有反对,这让我心花怒放。
我们的恋情进展很顺利,双方父母也很满意。我庆幸自己第一次恋爱就遇上了心仪的姑娘,并同时得到了她的爱,生活对我真是太厚待了。
我们计划着等单位分了房就去领证办婚礼。事如人愿,工作一年后,赶上单位最后一批福利分房,我如愿分得一套住房,虽然面积不大,又在顶楼,但我已经非常满足了。能迎娶心爱的姑娘,和她一起生儿育女,白头到老,就是我最大的心愿。
娶了一个冰美人
新婚伊始,我和美晴度过了一段和谐美好的日子。美晴挺有生活情调,把我们的小家布置得温馨而别致,处处透着小资味道。当有亲戚朋友来访,美晴还会做几个拿手小菜盛情款待,并不像有的女人对男人颐指气使。美晴的热情大方和善解人意让我在亲友面前挣足了面子,我暗自庆幸自己娶了一个贤妻,发誓一定要好好对待美晴。
日子过久了,我才发现在表面温和的气氛下,实则暗流涌动,是让人难以承受的冷。夫妻生活难免磕绊,第一次生气是为了什么,我记不得了,总之是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琐事,但生气的结果,我一辈子也忘不了。谁想得到呢,有生活品位的美晴连生气都和别人不一样。她不吵,也不闹,就是不理人。任我嘻皮笑脸也好,低声下气也罢,不管怎么逗,怎么哄,她就是不说话。那时正是寒冬时节,看到美晴摆着一张冷得比屋外的冰雪还冷的脸进进出出,视我如无物,我的心好像掉进了冰窖。
好不容易等到乌云吹散,天晴如初,情深意浓之际,我也试着和美晴谈过,说生气时,哪怕你骂我几句打我几下,只要你消气,我都不会介意,千万别不理人,那感觉太不好了。但美晴说,一哭二闹三上吊,那是泼妇才会有的举动,她不屑如此,她就是不想说话。我觉得很无奈,美晴呀,这是冷暴力你知道吗?你这样有多伤人知道吗?美晴觉得我小题大作,什么冷暴力,别上纲上线了。我要和你吵得鸡飞狗跳的,你就高兴了?我苦笑,我宁愿她和我吵得鸡飞狗跳也不愿看她那张凝了霜的脸。
演了一出恩爱戏
看着美晴那副不以为然的样子,我苦笑不得,谁让我娶了这么一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冰美人呢?
这以后,我提醒自己尽量不去惹美睛生气,但牙齿再小心,也难免会咬着舌头。惹毛了美晴,她仍然是摆脸子不理人。有时闷极了,我真想做出过激的行动,比如摔东西,口出秽语辱骂她,甚至动过打她两巴掌的念头,目的就是想彻底激怒她,激得她能和我吵一架,或者打一架,把火发泄出来,总比把气憋在心里强。但美晴从来不给我机会,她似乎洞察了我的心理,还没等我采取行动,她会用一双比冰刀子还锋利的眼神看我一眼,毫不夸张地说,看得我身上直打颤,然后她高傲地昂着头,出门扬长而去。我承认,我舍不得骂她,更舍不得打她,有胆无心啊。
最让人受不了的是,美晴是个极度要面子的人,不管怎样生气,只要出了门,或有外人在场,她就会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,该说就说,该笑就笑,像一个演技极高的明星,照样和我秀恩爱,让我有种错觉,以为她气消了,但等离开外人的视线,她又是一脸冰霜,对我都不扫一眼的,似乎我基本就不存在。出门笑脸,进门冷面,有人热,无人冷,前后冰火两重天,我有时甚至感觉自己的精神都要分裂了。
因为这样,在亲戚朋友眼里,我们是恩爱模范夫妻,是兄弟姐妹们的榜样。我妈就老爱向亲戚炫耀,说从来没见过儿子和儿媳红过脸,小两口多么多么恩爱,她老人家哪里知道,这场恩爱戏,我们整整演了二十年。
我不是没动过离婚的念头,但一是说实话,除去生气时的不理人,美晴算得上是一个好妻子,对我知冷知热,对老人也不错。我想过日子嘛,不能吹毛求疵,要看她的优点,少想她的缺点,既然爱她,就多包容吧;二是当我们有了可爱的女儿后,我觉得有责任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,自己受点委屈算什么呢?
冰冻一段麻木情
我曾以为,这种让人抓狂的家庭冷战,我是最大的受害者,没想到,美晴的冷战对象最后竟扩展到女儿身上,可怜的女儿也深受其害。
女儿小时候,每当美晴生我的气,她虽然不懂事,却也感受到家里别样的气氛,那几天总是表现得格外乖,似乎这样妈妈就能早日露出笑脸。等她稍大一点,学会察言观色,看到妈妈不高兴,她会想办法逗妈妈开心。
或许美晴也意识到家庭环境对女儿的影响,为了女儿的前途,她开始有所改变,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,那几年,我们的生活还是挺幸福的。那称得上黄金的几年,正是我事业的上升期,我们换了房,买了车,作为一个顾家的男人,我希望自己的老婆孩子生活得更优裕更轻松。
摩擦还是存在的,对女儿的教育上我们有分歧,我主张给女儿更多的自由,美晴则认为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。那是女儿升入初中后,第一次月考,美晴极为重视,但可惜的是,女儿没有达到美晴的要求。为这事,美晴很不高兴,几天不好好搭理女儿。我劝美晴别把孩子逼出毛病来,她却说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。
这件事肯定给女儿留下了阴影,我至今不知女儿当时是怎么熬过来的,从此女儿把自己变成了一个高度运转的学习机器,每次都用全年级第一的成绩赢得妈妈的欢笑,直到考入美晴心中理想的重点大学。但女儿大一时的暑假以要打工为由没有回家,让我明白孩子心里受到的伤害至今未消,那是一道多深的伤疤啊?
女儿上大学后,美晴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弛了,加上她快到更年期,稍不留意,就把她惹火了。我感觉自己每天的日子过得像在排地雷,还是闷雷,炸了都不带响的,家里硝烟迷漫却不见动静。这冷如冰霜一样的家庭气氛,我实在是受够了。
我建议美晴去看心理医生,说再这样下去,我非疯了不可,美晴觉得我的想法荒唐可笑,说她才不会丢人现眼去看什么心理医生的。
回想我和美晴二十多年的婚姻生活,大大小小的冷战,数也数不清。那些冷战也渐渐升级,从最初的两三天,到半个月,直至我决定离婚前的半年。这半年我们分床而居,各怀心思,我开始还想着哄哄她,逗她笑,后来麻木了,没心思了。我心里也弊着一肚子气,谁来哄我,逗我开心呀!你说,这如坠冰窖的婚姻,还能暖热吗?我都暖了二十多年,没用!如今我年纪大了,火力不足了,也不想再暖了,我就想砸开冰窟窿透透气。